来源：中国科学报 2013-08-15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校长、中国科学院院士 怀进鹏
现在到了一个不创新发展不行的环境，我们更应该思考创新对大学可能带来什么机遇和挑战。
人文化成谓之文化，这也是大学之道的内核。富有智慧和责任的教师的指导、帮助和鼓励，是激发和唤醒学生求知欲望和创造激情的基础。
1993年，国务院发布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提出，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占GDP的比例到上世纪末要达到4%。
整整20年过去。
如今，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比重已达4%，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由1.23%提高到1.83%，过去5年年均增长超过18%，一些领域自主创新技术达到世界先进水平。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校长怀进鹏认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建设创新型国家成为时代的主题，当前国家面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提升创新能力。不创新就没有办法发展，“创新会很难，但不创新会更难。”
在作为高校管理者的他看来：“现在到了一个不创新发展不行的环境，我们更应该思考创新对大学可能带来什么机遇和挑战。”
求变革，谋定而后动
众所周知，科技创新体系以企业为主体，科技与经济紧密结合。怀进鹏认为，研究型大学必须适应这种方式的转变，加强基础研究和前沿先导技术研究，找到自身定位。
创新成为时代主题的背景之下，高等教育正处在巨变当中，对于研究型大学的功能定位，他的理解是：“研究型大学的核心功能是人才培养和创造知识，最基本的要素是学生、教师加资产环境，我们必须从中寻求大学的优势，提高办学效率。”
既然基本要素主要是学生和教师，因此，怀进鹏认为，“学校的运行管理就应该是服务于学生成才和教师发展这一核心任务”。学校需要转变人才培养方式，注重质量和内涵，研究型大学的本质在创造知识中培养人才、人才培养中创造知识；优化科技创新，守住源头、敢于引领，围绕国际学术前沿、加强基础研究，服务国家战略需求、引领行业发展。
“只有主动求变革、选择性卓越才能实现世界一流，这考验着我们的智慧与胆识。”他说，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怎么去变革、如何选择高校实现一流大学口号下的阶段目标，就变成这一段时期的重要任务。
“我们必须从习惯性的思维方式进入发展的思维、创新的思维并落实到各项工作中，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激烈竞争下保持高校的品牌，形成新的优势。”怀进鹏认为，高校创新，应该先转变思维，再落实到行动。
如何有效培养人才
去年北航实施了“长城行动计划”，探索建立北航特色的培养体系。除继续加强了4类国家教育体制改革试点项目，启动了16个学院实验班试点和4个试点书院建设外，中法工程师学院、高等工程学院还在国际化高水平办学模式中进行探索，并开设华罗庚数学班、社会科学实验班等，对理科、文科创新人才培养实现快速发展。与此同时，国家试点学院能源与动力学院首届吴大观英才班正式开班。
在肯定这些成绩的同时，怀进鹏表示，必须承认其培养质量与国家和社会的创新发展要求还不完全适应，面向学生成长成才的服务管理还不到位。他说：“虽然建好了教学楼、文化基础设施以及开展国际合作交流，但是课程知识体系是否完善、育人环境是否健全还需要我们进一步反思，更需要全校教师的共同努力。”
在去年召开的学校教育教学改革工作会中，北航明确提出，要以改革为基础，构建北航特色的教学体系、课程体系，要敢于向社会推荐北航的教育模式和课程体系，怀进鹏说：“这体现着北航对人才培养的定位和对未来的理解，这更是一所大学最高智慧体现。”
大学文化、国际化视野与社区实践环境，这一系列环节要求学校对学生工作、教学工作、管理工作都给予认真而深入的思考，其核心问题就是大学的育人环境应该如何更有效地对学生的成长和成才有益。
怀进鹏一再强调对学生和教师的重视，他对此表述为“两个为本”，即以学生为本和以教师为本。这“两个为本”值得一再思考。
此外，当两者之间发生交叉或碰撞的时候，他认为，应该优先以学生为本，“比如在研究生培养中，我们就要强化质量优先和学术至上的根本要求，必须通过牢固的制度来约束和监督”。
怀进鹏认为，一定意义上，人文化成谓之文化，这也是大学之道的内核。富有智慧和责任的教师的指导、帮助和鼓励，是激发和唤醒学生求知欲望和创造激情的基础。大学既要充分利用和优化内部资源，又要更多地为学生拓展外部资源和优质师资，在开放办学、合作办学中培养创新人才，形成人才培养和创造知识的双轮驱动。
结合学科优势进行科技创新
“总体来看，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还缺乏明确的科学观念、学术方向和国际化视野，也缺少教师之间自由讨论、质疑的学术氛围，这特别需要通过交叉学科的发展去产生和碰撞。”怀进鹏认为，严格说来，北航的科技创新能力和学科的发展不相适应，学校对教师发展与服务还有提升的空间。
在教师的成长过程中，怀进鹏要求学校要加强有组织的、多学科交叉融合的科研活动和学术交流，对于重大工程技术项目，应该更加理清北航的战略定位和核心优势，应该在什么方向取得新的突破；对于基础研究，我们要探究如何才能作出持续的创造性贡献以建立学校的领先优势。
怀进鹏介绍，目前北航正在积极推动重点科研方向凝练，在全校形成了良好的势头，并借此梳理出一部分重大的科学问题和系统工程问题，作为未来几年不断优化的发展目标，并有组织地推进育人方式的创新，进一步探索应用工程技术大项目中的学术价值和科学问题，并通过学科交叉和资源配置引导未来的发展。
那么，对北航来说，当前阶段的重要内容是什么呢？他的答案是：理工结合。详细说来就是：优势学科要发挥特色和带动作用，推动交叉学科发展，以更好地挖掘学术价值，提升学校对科学研究和工程技术的贡献。
“我们要深入了解完成和创造的科研成果究竟解决哪些重大问题、具有哪些不可或缺的价值，要学会在完成一个复杂系统的同时找出其最关键的核心问题。”
“而这恰恰是我们创新文化亟待解决的内容，也是我们人才培养，特别是研究生培养中需要加强的工作。”他进一步说道。在他看来，科技创新能力代表了学校高端研究生培养的水平，代表了学校能否加入国际高水平科研队伍的行列。
怀进鹏认为，必须在科学研究和人才培养中树立起北航的价值观和方向，才能够有效地开展有组织的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绝不能成为一盘散沙”。
他说：“当我们的优势可能被别人超越而我们又受限于环境的时候，我们应该一起思考，北航的出路在哪里？所以主动求变革、选择性卓越就成为了必然的方式，既要加快发展我们的优势，又必须重新回归大学的本质和价值，这个价值就是我们的创新能力。”
在前行中不断思考
在教育管理中不断对工作进行反思和检讨，这并不意味着一定出现了多么重大的问题，而是“学校对于未来发展必须有充分的认识，并以此更加坚定我们的信心，促使我们把共识和口号变成可操作的流程和实质行动，把我们能力和制度建设更好地为发展服务。”
在北航的学校工作会议上，怀进鹏的发问掷地有声——
“学校的机关干部首先就要思考什么是管理？
“管理的目标是什么？
“怎么样把学校的竞争能力、办学实力和工作效率提高？”
在他看来，每一个部门、每一个干部能够审视自己的工作能为师生作出什么实质性贡献，这体现着干部的觉悟与责任，也突显出部门的价值与意义，同样也是大学文化的精髓所在。
而就目前的情况，在怀进鹏看来，我国高校的服务管理质量对创新人才培养支撑还不到位，与科技创新和学科发展的要求也有不相适应的地方，必须从服务中提高能力、把服务作为重要基础。
这需要管理者建立更加积极开放的心态和视野，在创新驱动中实现带动和辐射作用，特别是学校应在制度设计和资源配置方面，确保向创新能力最强、带动辐射作用最好的方向倾斜，并树立重新分配价值资源的统筹配置能力，提高学校的核心竞争能力。
怀进鹏特别强调，诸多需要思考和改善的问题中，人才是关键。他常常提醒大家必须思考的基本的问题，就是国家和社会发展对大学有什么样的要求？北航创新发展的目标和要求是什么？“我们首先要清楚学校的发展目标，同时要承担和化解发展中的难题，做到自觉领悟、主动交流、主动落实、不等不靠。”
以教育部发布的学科评估结果为契机，怀进鹏认为学校就应该不断地反思并从中找到发展的要诀。为什么生物医学工程学院十年能够新芽成新树般达到全国第六，为什么仪器科学与技术能够新树成大树般拿到全国第一，为什么发动机学院能够老树冒新芽般实质开展协同创新？
对此，他给出的答案是：科学研究最重要的就是第一步的选题和方向，“如果方向选错了，即使努力工作也难以取得成果。所以我们不能自娱自乐和自吹自擂，要建立国际学术坐标体系，必须和世界一流水准去比较、参照，特别是要服务于国家和社会需求，适应时代的创新需求。这些都是我们围绕如何创新需要做的深度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