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世界教育信息》 2013年第20期
摘 要：加州理工学院在近120年的发展历程中，始终坚持“小而精”的办学特色，致力于培养有创造力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加州理工学院始终视科学为唯一的主题，实行精英治校，崇尚学术自由。该校先进的教育理念和成功经验对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特别是世界一流大学建设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关键词：加州理工学院；发展历程；教育理念
加州理工学院是一所比较年轻的大学，也是世界顶尖的理工类院校，其在2000年《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年度大学排行中名列全美大学第1位；在2010年世界大学学术综合排名中名列第6位；在《泰晤士高等教育》与汤森路透公司(Thomson Reuters)联合发布的2011-2012年世界大学排行榜中荣登榜首。截至2012年，加州理工学院有31人获得32次诺贝尔奖，6人获得克拉福德（Crafoord Prize)，4人获得卡弗里奖(Kavli Prize)，56人获得国家科学奖章，10人获得国家技术奖章，15人获得加利福尼亚科学家奖。
一、发展历程
加州理工学院的前身，是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东北部帕萨迪纳市的一所地方技术学校——色罗珀大学。该校于1891年由芝加哥政治家阿莫斯·色罗珀创建，1893年更名为色罗珀工业学院。
罗伯特·奥本海默(Robert Oppen-heimer)博士曾富有前瞻性地预言：“在帕萨迪纳建立一所杰出的工程和科学研究机构是非常有必要的。”他还说：“我们不要忘记，最伟大的工程师并不仅仅是了解机器和使用公式的人，而是对事物有宽广视野与丰富想象力的人。无论是在工程领域，还是艺术、文学或者科学领域，缺乏丰富想象力的教师不会有创造性的工作。”要实现这些理念就需要变革，后来，该校逐渐由社区服务型学校转型为具有电子、机械、土木工程理学学士授予权的理工学院，并从此致力于将学校发展成一所能够吸引全世界最杰出学者与科学家的大学。
1911年，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总统到加州理工学院访问时发表的演讲极大地影响了该校的教育方针。他说：“我希望看到像色罗珀这样的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每100名学生中有99名比一般人做得更好；我希望看到能够开凿巴拿马运河与在国内兴建大型水利工程的人；我更希望看到剩下的那第100名学生受到良好的科学文化熏陶，成为像伟大的天文学家海勒(Fred Hoyle)那样的人。”基于此，色罗珀工业学院不断拓宽视野，决心致力于培养罗斯福所说的那“第100名学生”。
1920年，学校正式更名为加州理工学院。此时，该校仅有在校本科生359人，研究生9人，教师60人。1921年，校董事会进一步明确了学校的办学宗旨，即从事重大的科学研究，同时将继续开设系统全面的工程及纯科学领域的课程，并在此基础上强化数学、物理和化学等基础课程，加强英语、历史、经济等学科的教学。校董事会坚持谨慎且稳健的办学政策，他们认为，只有在研究水准达到与化学系和物理系同样高的水平时，才可以设立新系。
1925年，加州理工学院设立了地质学系，并建立了地震学实验室，从而使地质学学科的教学和研究工作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领域。1926年，加州理工学院成立了古根海姆航空技术研究生院，1929年建立了航空研究生实验室(GALCIT)。在美国航空技术的先驱人物西奥多·冯·卡门(Theodore von Karman)的领导下，一批研究生参与了新项目的学习与研究，该实验室迅速成为世界闻名的航空技术研究中心。1928年，加州理工学院开始涉足生物研究和教学领域，托马斯·摩尔根(Thomas Morgan)成为该校第一任生物系主任，他于1933年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同年，著名天文学家乔治·哈雷(George Hale)及其在威尔逊山天文台工作的同事提出了研制200英寸天文望远镜的计划，随后，天文学和天体物理学逐渐成为加州理工学院教学与科研的一部分。
1940～1945年，加州理工学院主要致力于指导性项目与武器方面的研发，其中火箭、喷气推进、反潜战成为主要研究领域。喷气推进实验室为美国宇航局完成了大量的研究。1958年，该实验室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探险者1号，极大地推动了美国空间科学与技术方面的发展。1972年，学校建立了社会科学方面的研究生项目。1978～1987年，加州理工学院新建了3个实验室，并获得7000万美元建造凯克天文台以安放世界上功能最强的光学望远镜。
1987～1997年，加州理工学院建立了摩尔工程实验室、埃弗里宿舍楼(Avery House）、博朗体育中心、谢尔曼图书馆和贝克曼研究所，并顺利完成了3.5亿美元的发展计划。1997～2006年，加州理工学院完成了生物学研究计划，建成了生物学大楼。2010年，加州理工学院与美国能源部所属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Lawrence Berkeley National Laboratory，LBNL)合作建立了创新能源中心与人工光合作用联合中心。
二、教育理念
教育理念是一所大学的基本教育主张和教育追求。教育理念源于对教育现实的深思熟虑，是教育主体对教育现实的自觉反映，因此教育理念以教育现实为载体。加州理工学院在近120年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独特的教育理念，而正是其独特的教育理念犹如一面旗帜引领学校扬帆远航，创造辉煌。
(一)保持“小而精”的办学特色
20世纪90年代以来，加州理工学院一直位居美国一流大学前列，这与学院的准确定位密切相关。自建校以来，加州理工学院始终遵循“学科不求过多，范围不求过宽，严格保证学生入学和学习质量，宁缺毋滥，精益求精”的办学方针。“小而精”是加州理工学院的特色，主要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第一，人员数量少。该校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小规模的发展模式，其师生比一直保持在1：3，即使在美国高等教育大众化时期也不例外。第二，机构设置简单。加州理工学院院系设置不分校、院、系3级，而是直接分为6个系，即生物学、化学及化学工程、工程与应用科学、地质学及行星学、人类学和社会科学、物理数学和天文学。第三，学术超群，成就卓越。
以该校20世纪所取得的学术成就为例。20～30年代，地震学家里克特（Charles Richter)和古登堡(Beno Gutenberg)提出了里氏震级标准；40年代，物理学家戴尔·布拉克在病毒的遗传结构和复制机理领域有了重大发现，奠定了分子遗传学的基础；1948年，该校的科学家首次勘测到了北半球所能观测到的整个星空，发现了数以千计的新星系与彗星，并绘制了天图。1986年，生物学家莱洛伊·胡德发明了脱氧核糖核酸序列分析器(DNA Sequemtor)。有学者这样评论：“如果说加州理工学院在美国高等教育史上不占什么重要地位的话，那么在世界现代科技史上的地位则没有几所大学能够望其顶背。”实际上，从世界上最大的光学天文望远镜到连接原子之间的作用力，从地震学到分子生物学，从夸克理论到太空探索，加州理工学院的科学家所起的作用都是很难被取代的。
一个小规模的大学竟取得如此瞩目的成就，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小而精”的准确定位与发展特色。正如在加州理工学院担任了22年校长的杜布里奇(Lee Alvin DuBridge)所言：“我坚信，加州理工学院与其他学校的主要区别在于：小规模、高质量。”
(二)培养富有创造力的科学家和工程师
加州理工学院在学科与课程设置、教学等方面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特色和侧重点。在学科设置方面，加州理工学院注重基础学科的交叉。学校各系所设置的学科均以基础性学科为主，并设立了9个跨学科研究项目。加州理工学院秉持一种较新的观念，即科学研究应该打破并超越旧的学科界限，重视基础学科建设及学科之间的交流。加州理工学院化学系的教授们会定期参加物理研讨会，天文学家和物理学家、化学家还会一起破解星球的奥秘。另外，由于学校规模小，每个领域真正带头的教授不多，因此各领域的专家可以经常在一起交谈，从而促进了学科的交叉发展。
在课程设置方面，一、二年级的学生学习以下核心课程：数学(5个学期)、物理学(5个学期)、化学(2个学期)、生物学(2个学期)、入门实验课程(2个学期)、自然试验写作(2个学期)；人类学(12个学期)、社会科学(12个学期)以及1个学期的天体学、地质学、环境工程科学、能源科学以及理论数学等自选课程。可以看出，加州理工学院注重培养学生坚实的理论基础。
在教学上，加州理工学院始终坚持教学的一流和卓越。学校为教学工作配备了世界一流的师资。物理学家密里根(Robert Millikan)、美国航空技术的先驱人物冯·卡门、诺贝尔奖双科获得者林纳·鲍林(Linus Pauling)、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理查德·费曼(Richard Feynman)都曾在这里为学生授课。该校聘请的教授90%以上都来自世界一流高校和研究机构。另外，加州理工学院的生均培养经费也是全美最高的，超过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等。
(三)科学是唯一的主题
加州理工学院校长沙莫(Jean-Lou Chameau)说过：“在加州理工学院，科学是唯一的主题。”正如学校网站主页标明的办学使命——通过研究与教育达到扩展人类知识与服务社会的目的。在多学科融合的氛围下，学校关注科学与工程领域的一些最具挑战性的问题，致力于将优秀的学生培养成社会的创造性人才。许多著名的物理学家与化学家，都是在加州理工学院取得了震惊世界的成就。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在这里放弃了“宇宙不变论”，认可了“宇宙扩展论”；物理学家卡尔·安德逊在这里发现了阳电子；性格外向、诙谐幽默的费曼在这里几十年如一日地授课，成为学生们最崇拜的教授之一。
(四)坚持精英治校
美国高等教育家约翰·布鲁贝克(John S．Brubacher)曾指出：“既然高深学问需要超出一般的、复杂的甚至是神秘的知识，那么也只有学者才能深刻地理解其复杂性。在知识问题上，专家应组成一个自治团体，单独解决这一领域中的问题。”按照布鲁贝克的观点，大学领导者首先应该是科学家、学术研究者或者教授，他们应与从事高深学问的学者们有共同的价值观念。
从建校至今，加州理工学院共经历了9任校长。他们都是在科学研究上具有卓越成就的科学家。早期的学校领导者是黑尔(Hale)和诺伊斯(Noyes)。黑尔上任伊始，就迅速对学校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把学校的主要发展点集中在发展工程学科上。在他们的努力下，学校的学科建设取得了突破性发展，到1928年，学校已经具有物理学、化学、工程学、地质学、航空学、生物学、数学等博士学位授予权。20世纪40年代，极具战略眼光的物理学家杜布里奇担任校长期间，学校的学科数量增加了一倍，化学生物学、行星科学、原子核天体物理学和地球化学等新领域也得到了蓬勃发展。此外，学校于1948年在帕洛马山建造了一架新的200英寸天文望远镜，至今，这架望远镜还是世界上最大、性能最好的光学望远镜之一。
(五)真理使人自由
加州理工学院的校训是“真理使人自由”，学校鼓励所有师生都向往科学真理，崇尚学术自由。一方面，学校为教师营造了自由的学术氛围。校长沙莫曾说过：“加州理工学院为最杰出的人才提供了充足的资源，鼓励他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由地去追求梦想。学校也会由此获益，形成良性循环，并打造良好运行的一种模式。”另一方面，学校鼓励学生追求学术自由，整个校园都弥漫着追求科学真理以及为科学献身的自由学术风气。
三、启示
(一)准确定位，建立优势学科
加州理工学院自始至终都致力于培养“第100名学生”，“小而精”是学校的突出特色，物理、化学、航空航天、地球科学等是学校的优势学科，是其发展成为世界一流大学的基础。因此，大学应结合自身实际，不求大而全，但求小而精，加强优势学科建设，发展自身特色，在激烈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二)坚持以人才培养质量为根本
加州理工学院秉承学校宗旨，为把学生培养成为富有创造力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在学科专业设置、课程设置、教学和科研等方面都提供了保障。因此，大学要坚持以人才培养质量为根本，重视本科教学，完善人才培养与学科建设一体化工作，从而促进学校全面发展。
(三)通过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服务社会
科学是加州理工学院唯一的主题。通过人才培养与科学研究服务社会是加州理工学院的崇高使命。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大学引领科技创新，为社会培养了大量人才，为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作出了突出贡献。但是，大学不同于企业，它服务社会的方式是间接的，服务社会的功能主要通过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来实现。服务社会不等于一味满足社会需求，在实践中应将二者结合起来，以更好地发挥大学服务社会、引领社会的功能。
(四)坚持教育家办学
剑桥大学原副校长阿什比(Eric Ashby)曾指出，大学兴旺与否，取决于其内部由谁控制。综观加州理工学院9任校长，他们都是学界精英，决策力强，高瞻远瞩。我国2010年公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提出：倡导教育家办学。这是理性的回归，实践的呼唤，大学的曙光，民族的福音。因为只有教育家真正了解教育规律，尊重教育规律，才能按教育规律办学，才能办好大学。教育家办学是发展高水平大学的必然趋势。
(五)提倡充分的学术自由
美国西北大学校长莫顿·夏皮罗(Morton Schapiro)曾说过，正是因为拥有学术自由，美国的大学才能办得这么好。可见，大学只有实现充分的学术自由，才能真正迈向世界一流大学。